是谁把我抹去了（外3首）

我用香皂、牙膏、梳子、香水，
清理着身上我能清理的所有污物。
只是一阵海风，
周身，甚至发间，都是腥味......
我不知道，我是恨我，或是恨那驮着巨轮的波浪。
在海边的沙滩上，写下，
我是我自己的自己。
 
一只螃蟹，斜着身子，在我写字的沙上挖了一个洞穴，
尔后，无视我的存在，留下浅浅的印痕。
潮汐，在石坝锁定了它的白沫浪花，
我无须闪躲，
可那小小的螃蟹却毁了我。
仅仅一个时辰，
我找不到那句豪语也找不到我了，
是谁把我抹去了？
谁才是海的王者。

 
《谁是疯子，谁是囚徒》
 
我听他讲了很多故事以及他周身的尘土，
我不知他是从海上、地上或者是天上来。
他的疯言疯语新奇、混乱、怪诞，
他说：你看小鸟骑着马来了，乌龟在龙王的身上笑得前仰后合，
那野狗吞吃了鳄鱼，我用鳄鱼皮做成了袍子。
 
我越看他越像个疯子，我把他摁住，
说，你能说点儿正常的话吗？
 
他说：你是否久居庭院？
说着，那眼神虚无却穿过我的胸脯，
我冷冷的。
为了暖身，我喝了两个瓶里的汁液，
我也不知，那是烈酒，还是海水。
 
他说：你认为你几十年说的都是真理，
戏装穿上，表演着便忘了自己。
怕！我转身就走，
真怕他揭掉我铁铸的面具。
躲在暗处，我闻到我周身都是恶臭，也包括我的灵魂，
都是鬼魅。
 
锣鼓响了，我坚定地认为他只是个疯子。
他是个疯子！
 
河水运动，运动的还有木头，
一匹马四脚捆着，却痴迷金铸的马厩。
田野里，那匹马怒放过诗意的激情，
那根在庭堂妆点黄瓦的木头，曾经有过生命，
生命青绿。
 
谁是疯子？谁是囚徒？

 
《穿越古今的滑稽，你是谁呀？》
 
秋风如鬼歌，丰满后的音起音无，
如一片秋叶，颤微微的掉落。
大雨滂沱，
霜，就要漂白我相逢过的季节。
我的灵魂自问自答，
举起斧头，把我的过往，
如楔子般砸进聋子的耳朵。
我，是个哑巴。
 
一只眼睛在城市寻找，我这个异乡人，披头散发。
笛音嘲笑，我知道，我永远都是异乡人，
我想过叶落归根。
麦苗破土头顶露珠，秋菊在白露才美过牡丹，
那青春过的寒颤。
不是在洛阳我才对着龙门倾诉，
对着那个女人，石窖中的女人，我该说些什么呢？
花木高大。
 
北来的风会把我起根拨掉，风暴，生命的风暴，
这就来了。
我必须腾出土地，神圣的微笑，真切而又模糊。
牡丹花的根拽得我生疼，
我仰望西来东驻的圣皇，似笑非笑。
我该不该跪下？我是在胸口划着十字，
还是干点儿别的？
我是该言称圣上或是贵妃，而你是石刻或是武皇、女人？
我真的好喜欢石壁上的你，
仁慈着没有威严不是魔鬼。
你看透了我的不敬吗？可我没有写下声讨的檄文。
我远走高飞时，
也会一步一回头瞟你的容貌，
原谅我吧！我是个外乡人，天命必须是漂泊。
 
我问前世的李白去了哪里，
树干摇了摇头，
意为不知。
我不愿从生到死都像那个老头儿，后人尊曰诗仙，
太累！
我不会写诗，也不愿献祭，
明天还是明天过后，我会临风难过。
 
石碑上没有文字，
你爱过的男人死了，他曾经巍峨了朝堂，
微微一笑，西嵬坡几尺白布。
乘舟而行，船过峡风，
船舟劳顿，风撕面膜。
刘郎手植的桃树枯了，干了，如一首长诗哽咽着没能写出，
立了几千年的青石，冷漠，
有人靠上它，一览无余都是苍穹。
 
我独然醒悟：心境永恒。
船沉时的琴声，这一切都不是现实，
我不该随心所欲，可灵魂期望一切，
重复、重复最美的时光。
 
走了远远的路，
归来，
别打断我，我要唱一首现代诗，
读音与唐时一定不同。
可我毅然决然写下手舞足蹈的文字，我要唱呀！
 
天空脱了圣袍，
谁在诗中醒来？
我在洛河水中跑着，
裸体的奔跑，那是唐代的或是现代的我。
 
告诉我，
我扔下了我也是我的复活！
穿越古今的滑稽，
你是谁？
不该再问。
哎！


《狗，自觉或不自觉的睡去》
 
黑暗及光明，除了物理的客观存在外，人的感知才是唯一。
每个季节，都有各种不同的动物张牙舞爪，
也包括风动的流沙。
如太子登基时的黄幔，
城墙内外，皆是思绪高高低低的叶子。
城外有个盗贼，城内沉默，城外鬼魅。
唯有草原怒放淫荡的歌声，身强力壮，远离欲念，
嘶吼马匹。
 
乞丐重复着饥渴，没有人听懂他的暗语，
他的乞求千奇百怪，
活着或死后的。
人人用一切证明自己的见解，见解单纯，
魔鬼使单纯变得复杂。
 
那个人，没能在冬季走近高原，丁香叹息般的只停在阻隔的拉萨。
王，夜为真人灿如夏花，昼哲学着主的尊雅。
一夜烛火，也在叙说。
 
秋季枯萎贫贱一切，
野草一路走来一路迎向波浪与崖。
邂逅既是抗争又是巧遇，
曰：你是我的仇人或是兄弟。
一个人享受生命快乐时，不知有人乞讨直至手软，
她为她自己验证珍贵。
实际上，我不该再有情仇，
一切都要吹远。
赐我一杯浓酒吧，想你时才会更暖。
台阶光滑，
顽石也是情种，
因情因思这年头儿活得不易，苏格拉底也救不起我。
 
跌倒又爬起，
谁来宣判对与错。
 
只有想你，我才是自由的，
思想云来雾里。
村姑拽着我的衣襟，
她怕我杀人放火，因为风儿吹过草地，丢了救赎。
她的整个花园美如月亮，牛羊阳光又可爱，
我没有倒下，微笑着敲打生命的意义。
狗，在春暖花开的时候，
自觉不自觉地睡去！
自由的神，依附于人，何时活成自己的样子？
因而，
世界不会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