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经验以外的抽象体验
——诗学随笔略论诗歌意图的终极本质
真正的诗艺需要生命的代价。谁要跟天空交谈,就不能害怕他的闪电,以及那不可避免的劫数。
——【奥地利】斯蒂芬·茨威格
就诗而言,个人经验应当属于永恒的扭曲镜像。让焦虑不要成为发展,跳出个人厌倦经验能力的发挥,以抽象体验试着做一名领会一切因素的倾听者,以更深的寓意不妨同时充当一名出色的玄学家,让高贵成为大脑最后保留的领地,并由此凭借卓越的审美价值成就,交织出富有认识尊严的图景,想来这便是一种沉思梦境的对应物,是意识意象所能找到的最佳语言归宿。一般诗人自是很难做到这种高度自觉的清醒,常规总是在追逐一些庸俗的胜利,自然诗人或是原型诗人,通常以急于陶醉的激进的经验展现,遵从既定模式,往往在自己并不沉着的思想中,又会沦为奴性的重复。回溯重大诗歌历史事件,这些所有尚未穿过社会结构表面凝练的内容,其实并非是能够孕育诗歌先驱真正文学性的走向。权威的创作手法,不是句子中有如何丰富的跳动,而是一切细微之处,均必须呈现开创者面临抽象挑战后诸多见解发光的交合点。完美的审美一直以来都会更多的着力于探询。诗歌理想若是要让不朽不再沮丧,有梦幻而无所担忧,就应当懂得在自我内在生成的装置里,较好的掌握能于空间发展上不受阻止的“原创进发”。幻想型文学始终是诗歌的最高峰,这些通常不会是指那些经验的“神曲”,更不可能是个人经验所编织或催生出的什么未来之花。抽象体验也许永远是诗人的一道难题,但它确实应当说是勇敢者的传奇。沉默者时而会有一种意想不到的精彩呼喊,一切抄袭生活模糊而离奇的陈词滥调都已远去了,诗歌省略了所有平庸之作的过程,也正是这个时候,抽象体验的完善,方能以同样精湛和迷人的美,加速了改造事物的自信。
“我希望时间会变为一个广场”(博尔赫斯)。这里谈的不是有关时间起源的问题,而是在描述任何的复杂性总有最好的一面。这种抽象的乌托邦式渴望,仿佛用后立体主义对时间尤为精细的解读,贴切让诗歌也说出了世上任何事情会有的发生或是结束。这个星球的方方面面,有太多繁花似锦的兴衰消耗着人类的激情,感官性的物质力量是难以消除世界的疼痛的,要使诗歌真心为之而不再又是场文字游戏,更深的文学意识,就决然不能去看那些表面的伤疤,并完全赞同早逝的德国诗人诺瓦利斯所说的“生命就是精神的一种疾病”。提升人类的精神命运,让智慧不断的改造我们,永远于追索中最终都能通向真相的真理,这般以个性的声音展开的从不被同化的抽象推演场景,自当是诗歌灵魂丰富的风景,也是所有创造性诗篇,有着更多想象实际事物一种主题净化的建立。诗人的思考进程,所谓机智的写法,不该继续还是山水人情诗句草率的打发,任何在与时间角力的绝高的对话者,他们都会运用正义的美德,在自身的思想宇宙,于景触情地认真领会一下什么是神圣来源,什么又是梦境与现实必须开篇的主题。进步的感觉远不在经验之内,直觉的受惠者,一般充其量也只能获取一些便宜的陈述。而精英主义的当代感想,他的力量元素除了作品中哲学的深思,所有艰辛思想的延伸不是印象回顾,永远却是无数精准认识的解放,及其抽象意识不竭的奔涌或流淌的跨度。这是“叛逆诗学”惟一可让想象最佳明亮发挥深刻的新岸途径,精神之路的终点,历来都是造就临空蹈虚的大道,它们是无中生有的优美之母,也是人类价值惟有在一处顶点上的发现。经验意识安息之后便是梦幻光芒的抵达,诗歌就是要用类似同样不乏整体功能的抒情真理迷住读者,让人们知道哪些仍属于至高无尚,哪些令人震惊的诗性表述,似乎一直洋溢着一种海拔气息,简洁的荣光并非在天堂。
我们可能注定要在永不满足中继续各自行走。但文学尤其是诗歌,断然不可成为轻率鼓励想象的社会世相的修饰语,更不能为垃圾寻找歌舞,把外化的辉煌狂喜,一概当作世界真在光芒四射的天平!当今世界文明并不意味着都已安全,而人类文明所有最好的导师,其实历来也都在诗歌这里。所以我们不是贬抑某些公众题材,大规模的制作几乎难觅语言内涵,而是倡导作为诗歌,始终不要疏忽那种超乎经验的心灵经历,纵然它身上仍有一些尚不成熟的特性,但它却是一切正常氛围中极难见识到的观念的烈焰,并以相应的心灵召唤,致使所有贫穷的“繁荣”,最终都不至于全部变为泡沫和阴影。深刻的绝望同样也是爱的一种,因此如何衡量诗歌思想抽象的体验,且在价值来源中找到或保持一种坦诚思想的独立性和稳定性,高扬哪怕仅有一克澄彻的重量,由此必要的玄思冥想,无疑便是诗歌意图终极本质最好的展示。华莱士·史蒂文斯早就说过:“诗歌是学者的艺术”,这就表明隐晦并不意味不代表真理,即使具体到抽象体验是诗人独自在与未来宏大的合唱,但灵魂的各种激情,绝非也是看不见的微不足道。那种没有现实的“现实”,或许更具想象赋予的光彩。任何一部哲学性史诗,它们自是能在不受经验束缚的音乐的神经及美术的视角,纵横幻想深处的发现,进而以庄严的极限语言,展开人性诗意的状况,即便失败和幸福一无所获,毕竟心灵都已有了确凿的释放。抽象体验因为有了艺术实质的冒险,生命永不退潮,也就没什么诗歌的界限僭越,再会陷入智识的“困难词典”。
其实艺术表现和反映的大凡都是个别中的普遍,抽象不过是为了便于提炼和总结。故此看问题一样不能只着眼表面,应该上升于纵深思考去综合了解。正如北宋张载说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些对生存命运抑或对知识掌握的诉求,自然包括人们在人文方面的诸多期许。到了未来世界的今天,归纳至诗歌的承载者,再能以如何的开创景象,以不被颠覆的文化元素今日去与全球化更好的碰撞,甚至诗歌精神怎样才能真正做到永不被潮流淹没或绝不向权力和财富低头,这些所有关涉到终极本质的问题,不仅是境界与胸怀的趋向,似乎在诗歌创作意图上,还更应于哲思层面多加考虑。当然这里指的诗歌,依然是有着永恒立场的那种,而非总无宏大愿望泛泛趣味的那种一般。这就迫使我们亟需不妨在诗歌这样严肃的写作上树立起一些标杆,譬如内容和形象不要被不着边际的热情取代,意象的物体形态,不要总是一大堆的恍惚迷离甚而是稀里糊涂的快乐;经验的静态概念,只会有个人声音仿佛稳固堡垒的展示,但那绝非属于身怀更远抱负企图充盈着诗意想象的空间。不存在伟大“反动”的构想,即使一段时间的平庸之作可能会愈发浓烈而持久,但它仍旧难以进入同样不乏艺术道德权利可以来衡量的真正的诗歌世界。
我们究竟能够怎样尽量写好且永不去做同愚昧较量的英雄,我们来回疾驶着自己想象的金色马车远别疯狂世界,何日又能找到那些彻底告别了粗莽的诗歌纯净的标志?把我们难以陶醉的尴尬的兴奋统统与人性的焦虑连接起来,在一切逻辑的终点,在我们关心熟悉的所有日常之中,诗歌取决于什么还能错误地予以这些,有哪种可能的心灵幸福?!言辞的力量通过什么决断,进而会成为汇入时间河流不沉的铭文?观望抑或检验,在普通事实拥有的前奏下,诗人再能以什么诗性的伤痛,能够严苛开辟出更富浪漫治愈世界的主题?我们不必妄说那些灵魂的崇高感,至少对于一种一直有着永恒这一内心情人的诗人而言,他的一切想象与修辞,想必时时都会首先做到戏剧性的觉悟和启示性场景的展开。这是映现着丰实抽象体验的天空,它将系统地呈现意识的震颤,并将调集所有虚幻的可能性,从此都来为无限蓬勃的假说景象服务。统筹思考萦绕于怀的观念,心无旁骛地将一种最终境界的表达内化于心,让漂泊的词语全都走出情境迷宫,勿让经验的私密交流总是怅然若失,勿让华丽废话的虚浮形式,一而再地变为诗歌奢谈的慰籍。诗歌的代价许多时候就是抛弃,在抛弃后选择重新热爱,自有一种强烈的富足,也更能诗人实现那种超验性的自我。当然这一切均是为了摆脱“狭意写作行为”(法国诗人伊夫·博纳富瓦)而作的热衷于梦想的努力。在抽象体验这里,再不会有欲望至上被动表述的融入,内在的精神视象从此更多的则会是,不断更新自身的潜意识的揭示,是更好的完成诗说的超越的价值观,是一种升腾在夜空繁星的理性冲天火光的通达与晓畅。这是种有着热情的信仰,但却不是原初的形式大师仅有一点的狂迷之情。在抽象体验作品这里,许多内在洞察不再是时光流逝的回报,不是情绪之作直观元素的即兴措词,而是时有神性眷顾的深沉勇气的穿越,是思想一直在引导着语境的一种最高虚构意义的验证!
在诗歌无限反抗方面,我们最终可以获取什么而引领读者永远向前,惯性手法无疑就像暮年的追寻。能够脱颖而出彻底弃绝固化的内心世界的变体,想来还是应当更大的属于那种蕴含思想对世界丰富的观照,是踏过了一切碎屑之物领悟铺叙得当的价值探索。诗歌真正的精彩意图,除了致力于尘世生活的解构,那些有着较高造诣的诗人,无疑都会运用脑海的协调意象,把所有认识都置于感知之上,从而以对现实的评析及与未来的对话,用召唤而至的艺术奇迹,超越性地满足历史对人文的需求。弃权肤浅情绪,冲破个人经验惯有思路的笼罩,但凡于诗歌造就的深度高度与广度上,总是颠覆性的想想还能对胜利的挑战做得怎样的更为出色,尤其什么是诗歌终极本质真正的核心,什么样的砝码驱使我们非得要去那样的写,所有的必然性究竟为何物,世界果真需要诗歌艰涩的意愿,来激发和完成对其虚无的勘测与聆听吗?如果今天的诗人在作品中的吁求及昭示,它的崭新蓝图不是反意义的那些结论性思考,而依然是黑暗中的各种光明讯息,艺术魅力自当还有说服力,不会让孤独的诗歌终结。
雄心就是大作。娱乐性的简单胜利,从来都不可能与真正的成功契合。大道了然无痕,物化世界总会走出不在尘世完美的简洁使者,而这,便是抽象体验的确实之物。它倾向于水晶般尺度的展现,它关注于灵魂必须到来的写作重启。诗歌永远不是繁复或是轻巧的排列组合,要允许承认世上确有诸多天壤之别的存在,在诗歌领域,自古以来恐怕也只有那些为数甚少不受经验制约哲学家诗人,才能真正做到诞生与消亡的极致。而这,于一定程度和范围,也正是所有伟大的诗人,末了都仅能于文本中自我交流的终极本质。诗歌意图循环往复,由于单纯得沉重,似乎又总让社会现实难以接近。
好作品看来永远还在时代之外,尤其那些仿佛看不到什么对等物的抽象体验。而高明的诗歌历来讲究的,往往恰好又是一种需要重新精神装置临近一切的空白。
2022.2.22于广州黄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