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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中东(组诗)

2017-08-23 作者: 贺文键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村上春树曾说,在鸡蛋和石头的较量中,永远选择站在鸡蛋一边。寄来的《哀中东》就是这样一组诗。

  所有的人都知道诗歌是关于心灵和灵魂的东西,但是,我时时想用这种形式触碰人类社会的神经,历史和生命的底线,揭示出战争、生命、宗教和人性的奥秘,我尝试用一种非同一般的语言叙述这一切,用一种小说、散文、戏剧、摄影(电影电视)、绘画、雕塑等等一切体裁无法企及的高度来表达我的心情。在这组诗的漫长的创作中,也完全不是简单的灵魂所能概括。这应该是我的代表作之一吧,我希望这组诗哪怕影响一个人,我也会开心快乐。

—— 贺文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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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的天空
 
——据某日《参考消息》载,美国飞机从伊拉克轰炸返回阿拉伯的基地,一名飞行员对记者说:“有一种感觉,在几秒钟之内,你将不复存在······”
 
 
有一种感觉
一跨出门
就再也不能回来
有一种感觉
与妻子一次温柔的吻别
就再也没有见面
有一种感觉
在阿拉伯的天空飞翔
一瞬间
你就失去全部世界
所有的欢笑和哭泣
留在云层之上
 
这种感觉
并不是军人专有的触角
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之间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可以作证
世上发生很多事情
并不是法律所能预防
所谓法律
只不过是一沓纸张
巴比伦的法典更为古老
谁又能记清其中哪款哪条
一枚冰雹自天而降
一辆汽车向你直冲而来
地震  大地突然开裂
将阳光灿烂的日子
埋入黑暗
来不及留一份遗嘱
仅仅只留下一声惊呼
在空气中回荡
 
真主在哪里?
穆斯林的眼睛望着天空
泪水比宝石灿亮
山鹰之国的天上飞翔着阴影
等来的不一定是天使
哈里发早已经风化成沙
有一种感觉
美妙的驼铃
无法找到避风的路径回家
地中海、红海和波斯湾
为什么这样咸涩
那是苦难的馈赠
安拉真神赐予这片土地
丰富的石油和矿藏
这就是最大的原罪
 
有一种感觉
无法排解
镶嵌宝石的弯刀
划过天空
星星也会感到
剐心的疼痛
这片天空太不宁静
这片土地浸透了血渍
仇恨的种子漫天泼洒
罂粟之花在燃烧
残肢断躯是祭祀的牺牲吗
婴童  女人  老者
全部无路可逃
从青年到壮年
成为了彼此的仇家
阿拉伯的天空呵
喷薄着
人间最残酷的礼花······
 
 
  哀中东
 
哪是一块什么地方?
生长着枣椰子树、沙砾、弯刀、哭墙
插上一根油管
黑色的金子就咕嘟咕嘟喷出
宛如世界上最负盛名的低音歌唱家
用阿拉伯语赞颂我主安拉的神迹
骆驼们在这里聚集
咀嚼遥远的经历
从幼发拉底河到底格里斯河
肥沃的美索不达美亚平原
一铲子下去
竟然会翻出汉谟拉比的法典
尼罗河呵
这部人类从幼年到壮年的漫长历史
濯洗过多少法老的权杖
映照正过多少埃及艳后的容颜
 
当狮身人面的斯芬克斯
给出最神秘莫测的考题
把俄狄浦斯的先辈
变成永恒的雕像
中东  中东
远又不远  近又不近
夹在亚洲  欧洲和非洲的边缘
火焰从茫茫的海面一直烧过来
把碧蓝的海水
烧成一海的铁水
基督  犹太人  伊斯兰
在这里聚聚合合
神子在这里生生息息
要想进入天堂
从这里开始
要想堕入地狱
大门为你敞开
 
中东  中东
你的一张脸庞写满了苍凉
一半是沙漠
一半是黄金
一只瞳子炯炯如炬
感性的诗人只瞧上一眼
就会立刻烧剩骨灰
另一只眸子
被巫婆
咒成了严重的色盲
让所有的人找不到方向
中东呵
你是一片阔大的树叶
飘浮在地中海与红海之上
叶筋
是一根根凸起的脉管
揺揺晃晃  惊涛骇浪
倾覆了多少次
又扬帆了多少年
假如世界上真有真主
那么多苦难为什么视而不见?
为了一个最终答案
凭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意志
寻找自己的家园和梦想
 
阿里巴巴在哪里
真理的洞穴在何方
美苏尔美女的肚皮上
不停地跳动着世俗的欢乐
从法老到酋长再到国王
强盗与人民陷入深重的梦魇
不可唤醒
从加沙到大马士革再到巴格达
远远不是一千零一夜
能够说清的故事
树上挂满了成熟的果实
而电线杆与房顶上
挂着无数还未成熟的肢体
亚当和夏娃的遗骸
在考古学家的挖掘中现身
挪亚的方舟就烂在那儿
人类的救星如何才能复制
在迪拜
世界上最高的高层之上
穆罕默德的祈祷响彻云端
头巾飘飘
面纱后是血肉模糊的玛卡姆吟唱
活着的目的
就是为了活着
这是唯一真实的道理
大路上
那屡屡发生的巨响告诉你我
连死去的灵魂
也是追求着永生                                
 
 
  从麦加到耶路撒冷 
 
从麦加到耶路撒冷
你一路过去
会看到什么
人间最惊骇的情节
美丽的孩子
在天空飞翔
女人的胴体
在血泊中蠕动
安拉!我的真主  我的神
穆罕默德的子孙
满脸疲惫  忧伤
眼缝中洩漏了点点星光
 
耶路撒冷
你冷吗
在这酷热季节
炸弹的火光
将混凝土烤焦
时间在粉烂
生活在燃烧
亲情凝固
呜咽已无法表达内心的疼痛
穆斯林的殿堂
拜伏许多喃喃的灵魂
《可兰经》穿越时空隧道
在天际的云霞中幻化
祈祷呵  祈祷呵
假如世上有一位救世主
把疯狂平复
把死亡变成一朵花
把花朵变成笑靥
把枪声变成爆竹
把呼喊嚎叫
变成久违的赞颂
真主呵  我的神祇
让世界在你的光环中
洁净  雄伟  辉煌  和平
来生幸福
此生美好
 
从麦加到耶路撒冷
几千年的里程
天堂的门次第打开
地狱的回声
在耳旁萦绕
开斋节来了又去了
快乐变得越来越简单
只要窗外没有鸟群聒噪
门外没有弹片拜访
房顶依然完整
大家就可以尽情祝祷
一个叫做加沙的地方
许多亲人无所适从
冷热不知
悲喜难料
 
耶路撒冷
你冷吗
注定你们要相互仇视
杀戮彼此的孩子吗
曾经遭受过历史的伤害
又来伤害历史
弥赛亚的恩赐
只有这些圣餐可分?
哭墙上的神迹
显示了何种字符?
固执与愚蠢常常只有一墙之隔
高傲与自私
也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罪责
与生俱来的品质
没有烙上宽恕的词汇
彼此的教义中丢失的页码
去何处找寻?
人类
在此付出高昂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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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贺文键,原名贺建春,另名牧鑫、雪禅子,湖南省常宁市人,上海戏剧学院毕业。湖南作家协协会员,湖南谷雨戏剧文学社社员,现为湖南省艺术研究院国家二级编剧,全国艺术类核心期刊《艺海》杂志社副编审。主要作品有作家出版社出版的诗集《温柔的枪手》、小说散文集《单身汉的祙子》等五部。在《湖南文学》《山东文学》《广西文学》《星星诗刊》《绿风》《青年诗人》《戏剧春秋》《艺海》《衡阳日报》等发表100万字作品。其创作的电影《拯救爱情》《水》、电视剧连续剧《爱情跳棋》曾在央视八套及全国各地电视台热播;戏剧作品主要有话剧《国难:1898》《杀人草》、湘剧《谭嗣同》、音乐剧《假如今生再来》、歌剧《红丘陵》等,电影曾获大众百花奖、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等提名获,曾获全国田汉戏剧奖文学二等奖和论文一等奖,湖南省“五个一” 工程奖、湖南省优秀新目剧奖、湖南省首届及第二届田汉戏剧文学奖、湖南省创作剧目金奖和优秀编剧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