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望塔（三首）

瞭望塔

此刻，一整座原始森林
的黄昏都归他
不足一平米的铁塔
托举起他孤独的瞭望
风还是老样子，风景在悬崖的那边
林海波澜起伏的深夜
一间巴掌大的木屋夜夜醒着

最亲的人在梦里
松鼠，鸟儿还有野兔子
经常来做客
最大的敌人从来不是野猪与狼
而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瞭望塔以悬崖的高度站着
在波涛汹涌的云端
沉默的落日以为他是哑巴
夜晚，他随着山风呼喊
天空的回声大多是雷电雨雪
偶尔是一颗流星

一盒香烟，是用来闻味的
他进山后就戒了
傍晚时分，心底突然涌起压不住的荒凉
不是想家，他想到了死亡
与无处安放的猎枪


 入殓师

隐形在世界末日的一个角落
她只能在孤独里孤独
融化冰冷的笑
唤醒因折断而僵硬的翅膀

此生孤独，孤独与灵魂对话
与一个个背影说再见
必须学习哑巴
只在深夜哭出不能诉说的痛
活着的人听不懂

与世隔绝，在生与死的界河
她摆渡着一些落水者

孤独的黄昏
她又哭了一回
不哭了，泪总不够用
孤独活着，总比喧闹中离开好得多


跟拍者

他的猎枪是一架相机
瞄准猎物摁下快门
从清晨到黄昏，他都在跟踪
一群大象
象群的远征似乎没有终点
好在森林里有水
有解闷的鸟儿和小动物
一个人的守候，他忘了孤独
盯紧镜头里的主角
不可以打瞌睡
从密林一直到荒野，似乎
他自己也成了一头老象
只不过象群
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深夜睡着了，一头小象
走过来
疑惑地看了他几眼

2024-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