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甑杯”诗赛丨中国父亲

1.
在所有充满敬意的称呼里
我更愿意叫您
——父亲
 
在所有中国男人的秉性里
最让我敬仰的，是您
——作为父亲的秉性
 
2.
和所有的父亲一样
您喜欢把生活叙述成
粗茶淡饭、柴米油盐的样子
叙述成泥土的样子
大山的样子
田野的样子
稻谷的样子
 
和所有的父亲一样
您喜欢把自己的姿势定格成
头戴草帽弯腰的样子
顶着日头过山的样子
喜欢把自己的容颜雕铸成
阳光的样子
雨露的样子
汗水的样子
劳作的样子
 
和所有的父亲一样
您喜欢把稻子和儿子混为一谈
喜欢把一群稻子
当作自己的一群孩子
疼爱、呵护、抚育
喜欢把自己的孩子
当作一群自己的稻子
播种、培育、收获
 
和所有的父亲一样
您喜欢把自己装束得很深沉
把痛苦藏在心里
把辛劳种进土里
把希望刻在脸上
把对世间的爱
写在笑容里
您沉默如土
什么都不说
又什么都说了
 
和所有的父亲一样
您同时怀揣一个严肃的希望
和一个天真的梦想
您的心愿
如土地般朴素
只求所有的孩子吃饱每一餐饭
您的梦想
如童话般浪漫
坐在甘蔗般高大的稻子下乘凉
 
和所有的父亲一样
您深爱自己的母亲
八十岁、九十岁了
还天真得像一个孩子
喜欢在梦里
告诉自己的母亲
妈妈，稻子熟了
喜欢隔着遥远的时光
和妈妈一起拉家常
讲划过手掌的稻芒
讲晒场上堆积成垛的稻草
讲阳光中毕剥作响的谷子
讲西晒下泛出橙黄味道的水田……
 
3.
可是，和所有父亲不一样的
您是科学家
是杂交水稻之父
是最高科学技术奖得主
是共和国勋章获得者
是改革先锋……
 
和所有父亲不一样的
您不仅要同饥饿挑战
还要同失败挑战
您除了拯救自己的孩子
还要拯救所有的孩子
您除了要养活中国
还要养活世界……
 
和所有父亲不一样的
是您追逐一棵稻子
一如夸父追逐太阳
一如父亲寻找一个走失多年的孩子
一追就是四季，一追就是一生
从湖南、到云南、到海南、再到华北……
从第一棵雄性不育株
从巨人稻、到海水稻、到去镉稻……
 
和所有父亲不一样的
您会写艰深的论文
用中文写，也用英文写
用纸和笔写，也用镰和锄写
用实验数据写，也用汗水泥水写
不仅写在电脑里，写在杂志上
也写在田野里，写在大地上……
 
和所有父亲不一样的
是您不仅把稻子种进了泥土
还把真理和信仰种进了泥土
把爱种进了泥土
把梦想种进了泥土
把自己像一粒稻子一般
种进了泥土……
 
4.
此刻，我，我们
您所有的孩子
正手捧饭碗，细细咀嚼
您赠予我们的
世间最美的
稻米的
香
 
此刻，您，袁隆平
我们的中国父亲
正赶往您的田野
巡视秧苗的长势
寻一粒最饱满的谷
长息
隐居
 
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