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像你年轻时的样子（组诗）

 
早春
 
天色已晚
雪白藏起曙红
天边亮丽的余晖
已经在河边挂在树上
 
大红墙下的红玉兰、白玉兰
以一把雨伞的心态，目光无人
我只能在淮北大平原，弯下腰来
种麦子，种豆子，种花生，修理碌碡
酣畅的田埂上，还要除去杂草
沿着田埂，送小孙子上学
 
这是一个早晨
阳光和雨露并不和煦
风吹落的花蕾，粘在你的头上
很像买不起花朵的母亲
大自然的恩赐竟这样
——价值连城
 
 
霞妹儿
 
给你的情书、日记
都在这一个虎年的早春二月
我们竟然前世有约，遗憾的以黑土的名义
为我们的诗集一版，二版，再版命名
 
林枫是你的老乡么
你是荣军老莱河，还是雁窝岛
蛤蟆通、湖北闸，大兴岛人
如果把这一条挠力河
当做一条红头绳，谁是
我们的月下老人
 
爱你
与我犟嘴么
爱你
并不突出的曲线么
还是爱你
像石头、像石子、像沙粒
一样的文字
 
其实
真正爱你的词汇
都长在我们小时候
爬过的山坡上。你看眼前
那一望无际的谷子、糜子、红高粱
我弯下腰来，随性地亲它，吻它
你敢说，哪一棵都是你？
 
 
风暴
 
海浪花里的珊瑚礁
南极冰山下的小雪豹
一转眼，也在北极
 
新时代的时差
一场意外的落雪
我收留了落雪的一场意外
 
一寸尺素
一张六尺的生宣
背后有多少简笺的宣言
 
暴风雪
不允许腐败生长
我的右手，是一把杀手锏
所有的文字，都带着毒刺儿
 
 
繁星
 
你是我搜寻已久的
那一颗海王星么
你的运行轨迹为什么
还未离开黑土地的海
 
九月
头顶上的花带着香味儿
用我的思维，辨识度、精神向度
奔着我兴高采烈而来
 
洒下来
一缕清晖
意境里的白桦树
已经为你释义了立秋后的
团圆和星光点点
 
我很执拗
就像你，我在爱中骂着
那一种骂，是一次次的嗔怪
一次次凌晨顶着曙红的
理性和感性的旅行
 
繁星点点
我只要像流星
划过的那一颗，瞬间
落在我的手心儿上
 
 
虚构
 
天地的虚构
蓝色的意境配合大海
 
我们之间的虚构
像是一列刚刚开通的高铁
呼啸而至，又呼啸而去
 
可是
农民讨厌虚构
土地不可以虚构风吹麦浪
山上山下不可以虚构山花烂漫
大江大河不可以虚构一滴
多情之水，也不允许
一块鹅卵石造次
 
相信我
我的文字是虚构的
我虚构的故事情节与我们
将来的秋天和冬天如出一辙
 
你的乳房可以虚构
我的阳刚之气不可以虚构
 
 
小夜曲
 
海边上的小夜曲
草原上的小夜曲
沙漠上库布其、科尔沁的小夜曲
以不同的民族器乐，彰显个性
你看那一株萨日朗
 
大海
在清晨退潮
沙地，知了还在鸣叫
一把马头琴，让锡林河
一夜夜痛不欲生
 
一架勒勒车
从炊烟里刚刚降生
生活的酸甜苦辣
在一把牧羊鞭的口哨声里
呱呱坠地。呱呱坠地的
夜晚，还有一个老人
如泣如诉
 
这一个夜晚
我被一个女人
折腾得死去活来
这一个女人不是桃夭，舒婷
你想知道么，她是我最喜欢的
——路易斯·格丽克
 
 
像你年轻时的样子
 
这一条小河是我的惟一
我守着它，像守着我的爱情
不允许小河的两岸有钓鱼的人
不允许昏鸦三匝，一株株杂草丛生
 
河水像你年轻时的样子
我们在河边上，依着一棵白桦树
默默无闻地体悟温暖，交流眼神儿
 
那一棵做了记号的树
长高了，粗壮了，远远地纯洁
阳光下一身唯美的洁身自好
 
我们相互
厮守着诺言
依然像这条小河
稚嫩，抚摸，有我们
永远藏在心里的质感和享受
 
 
蒲公英
 
家乡的蒲公英
喝呼兰河水长大的
每一个叶脉，每一株，每一朵
都粘满了对青山，呼兰河套子的泥土
 
于是，我们
在一夜日历上撕下去咸涩
最苦的日子，洗一把
夕阳下，也会被扔在脑后
 
那一夜
欢乐的我们
随心所欲
像极了我们在田野上
一筐、一刀的
找回上锈的旧时光
 
允许高大上存在
就允许我的小不点儿灿烂
这一块盐碱地，我不要扁猪芽
马齿苋，接骨草，我要我的
耐寒、耐旱、耐涝的
那一棵蒲公英
（2022年1月30日星期日 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