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的边界
戴荣里(1964-),山东临沂兰陵流井人,客居京城十一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教授级高级政工师,北京自然辩证法研究会副理事长,北京师范大学MBA校外导师。
杨文科和他的名字一样,注定和文字结缘。或许是年龄相仿,也许是经历相同,读他的诗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作者的经历看似简单,实则崎岖。工科学校毕业,就做“混凝土工程技术人员”,“一直从事施工、监理、设计、科研等工作,一双脚走遍祖国的山山水水,南国的椰风海韵,北国的雪山松林无所不及”他从年轻开始,就喜欢写诗,坚持到将要退休,相信,以后也会写下去。
文科从年轻时开始,就喜欢写诗,始终怀着一团火热爱生活。也许正是这生活之美、工作之变、自然之丽,触发了作者的灵感。使他自信满满、一路吟唱。是艰苦的工程人的生活需要调剂,也是内心丰富的情感需要表达。文科对写诗自有一番认识——“诗歌就是你身边可以靠一靠,歇一歇的一块石头,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踏实,顺手”。这种对诗歌的朴素认识,让他笔耕不辍,“至今已近40年了,写的这些东西也有三四百首,今天从中选出100首,结集出版。” 书名叫《生活的诗》,作者并不奢望够不够诗歌的标准,自嘲为“充其量就是顺口溜而已”,但正是作者的这种品质,构成了劳动者之歌的本质内核。
写诗是作者一生的挚爱。真实地坚持大半生书写所经历的一切,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这特殊性中又珍藏着知识分子的情怀。像读者对待历代的笔记体小说一样,时代的影子清晰可辨。正像作者所言“饱含了我真实的感情,既有初恋时的欢喜,热恋时的甜蜜,受挫折后的低沉、得意时的豪情,父母去世后的悲伤等…,也有我对人生的思考和对历史人物事件的浅薄的一点看法,无论是我开会、工作、旅游、赏月、会友、吃饭,情之所至,总会写上一首。总之,我的开心和郁闷,欢乐和痛苦、困难和坚持,都是这个时代一个普通人的心灵历程的真实记录。”情真意切,洋溢于字里行间。作者想把诗歌挑出一百首出版的另一个原因,还在于当下诗歌越来越让普通人难以卒读了。其实,文科的审美,代表了一部分诗歌爱好者的观点。
作为工程人,文科与我曾同在一个铁路工程大系统工作。他热爱自己的专业,其混凝土三段论曾惊起工程界的阵阵波涛。正是同为工程技术人员出身的经历,让我对这样一位诗人充满感佩之情。工程人生活相对艰苦,远离家人的寂寥,喝酒、侃大山、打麻将,几乎是每一个工程人都绕不过的形而下境遇,文科在这样的氛围里,锤词炼句,精心构思,不能不说是洒脱的形而上追求。正像汪恭胜先生评论其诗“跨界精英咏巨篇/清音雅韵自悠然/释文研理千山道/博古通今万仞渊/提彩笔,绘红颜/一壶美酒醉流连/人生得意酬佳景/日日风光云水间”。
作者用自己的真诚赢得读者心灵的共鸣。诗歌固然是文学皇冠上的明珠,但也是现实生活里的泥土。无论是令读者感同身受的爱情,还是让人大喊、歌唱的友情,文科都能以内心的热烈来迎接这青春的初遇。诗歌的真实,像带着泥土香味的大葱,城里人或许嫌弃,饥饿者大加赞美;他这样描写爱情“我像是一个学子/在高考前夜熬煎/又像是嫌犯/等待法官的宣判/也可能把她得到/也可能将是徒劳/害怕来临/又盼望快点来到/我的心/在嗵嗵直跳”——他坦诚地把青年时代的爱情如此直白地描写,的确是一个时代的见证。也许。当下时尚的年轻人多元的爱情观点不屑于文科这样的爱情认识,但文科的诗,的确描摹出一代青年人的爱情之美,照亮青年人的爱情点燃了作者的诗情画意“我爱你美丽的大眼睛/它是光芒四射的情种/是人世间高贵的青瞳/是晚霞边多彩的河流/是月光下清幽的梦境/无论它寂寞时的迷离/高兴时的欢喜/关爱时的注视/委屈时的哭泣/都是如此传神/如此美丽/说不尽的无限诗意/道不完的万般柔情”,作者的内心世界顷刻间会将读者融化。作者描写爱情的诗歌打动着读者,文科精心选择了摄影作品与诗歌相映成趣,自然生活之美,散发在诗作中。一串普通的槐花含有他对普通劳动者的审美,海南岛的风情让他在坎坷中奋起,宁波台风也让他感慨。当英文专业著作在美国再版,也会让文科浮想联翩;游井冈山、北京落雪、发明抗裂水泥、女同学突发脑溢血、游孔庙……作者都会抒发心灵之情。诗歌的自然书写成就了文科自然的诗歌。
文科的诗歌,多是随心所至,因情而生,没有羁绊,随手写来。无论经历起伏、甜美、忧伤,到达何处环境,对爱人,对亲人,对同事,对山川,对未来,对当下……文科的诗,给人一种朴素之美。读来让人爱不释手。
文科的诗歌,或许会让专业的诗人所讥笑,或许被诗歌评论家诟病肤浅,或许被专业的文学工作者所侧目,但文科的诗歌,却有其真实记录时代的特征,带着作者的真诚和热情。正像笔记体小说至今仍被正统小说家所不屑一样,但笔记体小说正越来越被时代所认识。真诚永远是文学的基因。苛责形式上的不完美,不能泼水连同把婴儿泼掉。和那些无病呻吟的诗歌相比,和那些自诩清高的诗歌相比,和那些脱离普通读者的诗歌相比,文科的诗歌,更能走进普通读者的心中。
文学是在发展中逐步丰富起来的,无论题材和体裁,但一旦形成定势后,就被一些所谓的捍卫者拿做敲击另类的大棒。小说、诗歌、散文的界定,有时成了文学发展的障碍。笔记体小说的重新被学界的再认识,或许是对文学边界的一种打破。文学是时代发展的产物,文学的边界也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文学的疆域会得到相应的拓展。当宏大叙事和深重意义遮盖文学大山之时,那些隐秘的真实或许不会发出光亮,未来的某一天,相信这些真实的亮光,会突破遮蔽,大放异彩!白话文和自由诗对文学藩篱的破除,意义何止影响一个世纪?!
我没有资格对任何人的文学作品指指点点,但对一个工程技术人员的诗歌发出自己的真实感受,或许能给文科先生的老友徐军库先生一个交代。我一直在想,文学作品,何尝不是一个人在世上自我心理抚慰的工具?!何必要赢得世人的赞美哪!
继续真实地书写,自由地表达,注重语言的锤炼,更要注意退休后对自身生命的珍惜。作为工程技术员出身的普通写作者,这是我对文科先生的祝愿吧!
(2021年1月13日星期三写于翠城馨园游燕斋2342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