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组诗）

1、夜半 
 
远方，星星闪烁
野火一样的的岁月
依次破壳而出。冰雪消融
树木返青，柳枝儿入戏，似乳
枕着它，一山一岭的夜半
我的一枚叶子落荒而逃
 
儿子像一匹野马
用一行马蹄回应两行泪水
这一个夜，陪着你的不曾睡去
我也在这一个夜里，疑似
一只眼睛木讷、一只脚痛风
 
 
2、清除残雪
 
像清除垃圾一样
每一个街道都死灰复燃
因为樱花开了，假象
似乎又是一个话题
无论是红色，还是白色
残落，七七四十九天
清明有好些蜡烛、纸钱
没有后续，子嗣
已经无能为力
 
大北方、大南方
这一道大江，隔离
已经是五千年的传说
再往北直至燕山的头顶
 
打开一切栅栏
鱼已经在漩涡里
不知道方向。我的
一株木棉花、山韭菜
像一只麻雀，不会再飞
雪的世界萎缩成
童话里的童话
一寸嫩芽儿
不会再喊
春来了
 
 
3、梦
 
圆梦、残梦
若即若离
一元人民币
即可检验
阴阳
 
一个故事非驴非马
多大的耐力，你是我手中
断了线的风筝？琼海
我们都在这一个阳台上
听涛、观潮、看月
第三只眼睛，花萼、花蕊
在我们的小镇上、枕上
完成最后一次吻别
 
如果这一天
非梦到你不可
一定是训诫后
你走的七七 
 
 
4、雪的读者
 
读了三遍，省去序跋
留下了一个冬天的空白
送你一只羔羊跪乳的路上
 
你是泥泞的前奏
半个月亮、半个身子
给你，认你的性子蹂躏
我不服输，看这一次谁会败阵
 
你还是榆树骨朵的前奏
没有鱼尾纹，定是笑脸相迎
躲不过的经期，不紧不慢
提前和拖后有时候腰疼
有时候，膝盖酸软
四肢乏力，一滴滴
落下早霞和晚霞
 
读你，伤心
上弦月，我低下头
静月思，闭一下眼睛
向北向东一切是泪 
 
 
5、让稻子改嫁
 
一袭红衣、一辆单骑
田头，你无需跪下
这一个十月
稻子改嫁
 
你从风雪里回望
你的一条小狗、一株鞑子香
以地主的身份，自报三月家门
 
四百九十五亩
四十七年的黑发
攥紧一块石头
发芽的日子
为穿好衣裳的稻草人
默哀。我也想改嫁
你的人，云一样
风平浪静，异想天开
 
最好有一阵风
穿过最美的芳草地
太阳吃草的地方
牦牛的骨头
最硬
 
半寸罅隙
忽然茅塞顿开
弧度和曲线
是一道嫩嫩的
彩虹
 
 
6、天亮了
 
风一吹天就亮了
有多少个温暖的家
像一枚鸡蛋壳
一捏就碎了
 
樱花遍地
残缺不全的孩子
一双手、一双眼睛
苍白无力
 
我想抱起她
挣扎着，吻别
珞珈山啊，谁？
爱你如血
 
背对我的人
还在前线
背上的名字
苗苗，护士长
千万千万，别长成
一块石碑
 
 
7、内定
 
打开钢琴
弹一次莫扎特
所有的爱情圆舞曲
都像高山流水
或红玛瑙
 
这一个摇摇晃晃的人间
我们都是洗不净的乡间尘埃
一垅谷子、一片红高粱
直接像云雀、菟丝子、火山石
那样切入主题。花朵未卜
 
告诉孩子
象牙塔和黄鹤楼
都是亲戚
内定，是我们
五千年诗经里的。
桃夭、关雎、相鼠
早就是邯郸学步
 
既然鞑子香开了
就敞开我们的心思
一路绿灯
 
 
8、三月看好
 
门上的封条
对不起孔乙己、阿Q
祥林嫂今夜鲁豫有约
 
一个文豪的笔下
浪漫如一把伞
撑起来，有多少人
会躲过风雨？
 
三月，我一直担心
方方和芳芳，谁最可承受
封城、封笔、封日记、封年鉴
那样摧残。这一面
大姐的镜子，有些人
担心回光返照
而我，三月看好
 
算起来，蚂蚁搬家、蛇过道
一会就有大雨到。但愿一场雨过后
一切守口如瓶，一切顺拐
一切死气沉沉，一切鲜亮如初
 
雨后，没有泪水
爆破音，也一定会
迈上台阶，呐喊着
吻过的称呼，冰凉冰凉
“我来了！”
（2020年3月14日星期六 4.19隔离于小青山下856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