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河流（组诗）

你的脸

1/ 眼睛是珍珠
但它们还
记得不记得看见过什么
声音是风
丢光了尸骨
在老鼠窟里
我们看见了什么
想知道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
总不说出为什么

今晚很糟的心情是词语
小点的火星
会发散成火光吗
楼梯上的脚步声
拖沓出
一片寂静
房子的空气
探出身来
又一同凝视时光的印痕
以及墙上的
树桩与枯枝

时间追逼着世界
沙漠强暴的
国王与变形的翡翠
壁炉上的
海豚雕像
浸泡在
惨淡的光里
模糊不清的屋顶在膨胀

袅袅上升的知觉
合成的奇异
敞开口子
并倾泻出光辉
桌上七只烛台
光焰的眼睛
探出葡萄藤的镜子
与天上流光的御座

2/ 从弟兄
同类与读者中
虚伪用爪子刨出
寒霜或
开花的尸体
又在花园种下阴惨
最后的钟声
从王的大街
固定的目光里
已吐出
叹息
与毁灭的人群
于冬日拂晓的城

天宫带着你的脸
告诉我们
它看到了什么
行走的圈子
绕着一群又一群人
死亡与毁灭
害怕所有
看得见的东西
或空白上会有的什么
腓尼基水手
淹死在
邪恶
或智慧的纸牌里

可大海依旧
荒凉与空虚
心中的光在注视什么
晚来的风信子
又曾在何方流连
风儿看见
尘土的影子
黄昏的影子
大步迈向你的清晨
不同于你让我
看见的
影子的红岩
声音流过石间蟋蟀的阴凉

枯树的阳光
破碎地说出你
完全的脸完整的宇宙



3/ 南方的冬日
在阅读我
夜晚的自由
在感受我们
滑下去的恐惧
或幼年全部的时光
咖啡走入
赶路的太阳或一场雨

夏日喂养干枯的雪
大地的温暖
让冬日的根
拨动春雨
欲望与记忆
混合着丁香与
逝去四月需要的答案

4/ 路灯冒着热气
方向沿着空中飘散
目标撕下
路人的面孔并
抛来波浪
晨雾的芽
从沮丧的大门
冒出灵魂
街道
踏出行人
及其尾随的风景

5/ 天堂反映着
幽深与
危险的海
上帝将痛苦与
灵魂指向谁
灵魂与海
需不需要结盟
而祈求
再祈求之后
惟有徒然
占据并横渡了我们

风瑟缩着
紫菀花与死亡
沿剥蚀的井摇曳
其中震栗的心
连翩着
梦幻
与墓园的天际
而清秋的朝圣者
随鸟群 已拉响了晚钟



6/足音的瘦茎颤动浅涧
血中的宁静
流淌猎物
月亮的雪橇
送来闪烁的小屋
那儿蛰伏着猎人
那儿寒鸦的苍天无垠无际

7/ 这不过是芬芳
而芬芳会带来
何种贞洁的沙漠
敞开的心
让肖邦的血
喷涌怒吼
眼睛的奏鸣曲
希望爱情谈论什么
抑或是侦探小说危险的早餐

8/屋檐的雨
一阵重过一阵
如瑟瑟苹果花
呼啸的大风的道路
疾走人行道
那亮晃晃的雨
绵绵绵绵不停
陡然一阵
弧线或圆圈
飞临逝去的燕子

9/ 盘棋的眼睛
下着我们
在封闭的十月
如果下雨
十点我们该干什么
而明天的我们呢
仍会是这样
走在街上或
冲出去
但此刻
分明有什么
在我们大脑中死去
10/08/21



        秋天的河流

1/ 意象 风信子的注脚
与荒凉一起端坐
在一株树上
那儿和蔼
可亲的我们
对着上帝歌唱

心灵让我们
察看世人
以及究竟我们是谁
而悲哀弹奏的
不是
音乐家
忧愁反映的
不是画家
疯狂描绘的也不是诗人
而是人类
或宇宙的全部

2/白玫瑰熊熊的火焰
伸向黑暗
同时远处的拱桥
也伸入世界
悠悠天鹅的铜或银
以及它们喙或
颈上的叶子
那儿绿色
在鱼群颤动
而一片金黄则
倾倒水面
丁香或
金雀花的影子上

3/ 雨不可分割地
给予所有人
所有无影无踪的瞬间
也给予被屠杀者
或死人
捆捆
高涨的痛苦
或风的泪滴
而那无声无息的天国
仿佛踩着回声
又听到那
落到脸上的种子
及天国的雨
落下的云朵
又飘落的梧桐叶子

4/ 生长的荫
分立松柏
橡树或
万物躯体的四周
众人在同一块
面包上取食
又在同一个杯里啜饮

并将海中流动的沙丘
做成爱恋
又从舞动的
天风间
从岁月隔绝的白翼
让死亡与诞生一同生发



5/  第一次
像花蕾一样
绽放的眼波
睁开了
花瓣的月亮
又从中举起
天空的苹果绿

浪花拍打
荷叶的长裙
暮色拍动
紫水晶
直到雾霭提着
灯笼与时间的脚手架

尘世中
苍白脸色的星星
招呼那
无法停步的我们
而农人则凝望
篱笆与赤色月亮的寒意

如此 虚无又
迸发出泉水
或裸体
永远或
永生的疯狂
是死亡的名声
或渴望敞开的黑暗

6/ 镜子里
椭圆形的花园
柩车的紫罗兰
扶手椅里
古老的呜咽
黑色泉水最后的奏鸣曲

与我们相同的玫瑰
让枯萎
覆盖枯萎
其中大理石
雕花的死人
四肢摊开着散步
而玫瑰的诗情
始终预见不到未来

秋天落在花园
也落在你
茫然的目光里
那不知所措的芬芳
注视着你
患病的眼睛
而玫瑰的诗情
始终预见不到未来

抑或尸体散发出
一首颓废的诗
它吟哦着
落花时刻的
紫罗兰
扶手椅里
蜷着的疲倦的你
以及生坏疽病的秋天
梦幻的客厅
10/1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