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泽军:李辉在生活之上抒写诗意
李辉的诗可以一言以蔽之曰:一往情深! 这情是对土地对世间的的深情,这情纯粹,有纯度无杂质,这保证了他诗歌的精神内涵;在李辉的诗歌中,无论自然无论世俗,皆有着自己的体温和独特的色彩,可以说每一行文字,都有一个深情的我在,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说: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有我之境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无我之境也。有我之境,以我观物,物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古人为词,写有我之境者为多,然未始不能写无我之境,此在豪杰之士能自树立耳 。
王国维说的十分显豁明白, 这“真景物”和“真感情”,并非现实自然中的东西,而是诗人以真挚的情感和敏锐的观察从现实自然中感悟创造出来的,是以现实自然为基础的飞升,是诗人“自有之境界”的客观化。即使王国维的无我之境,也是有个我在,是分不出何处是我,何处是物,是物我合一。
看李辉的一首写《风箱》的诗,也许我有着同李辉一样乡村生活的经历,感到了他的那份来自心底的情感的暖流,我很珍视那曾给我乡间音乐节奏般的风箱声,风箱是和母亲联系在一起的,是和温饱联系在一起的,是和乡间的困苦连在一起的,但是,风箱最终免不了从历史中退出:
冬天来了
在一个风雪之夜
父亲把风箱劈成小块 扔进炉火
在母亲的泪光中
风箱的肢体有节奏地敲打着炉壁
这最后一曲
足以温暖我的余生
李辉从风箱里埋藏了自己对历史和生活的理解,风箱不得不走,但父母也不得不老,这就是生活的苦境,也是生活给我们的启示,但风箱的温暖和母亲给予我们的爱是不会消失的,在母亲的泪光中,母亲和风箱是和二为一的:足以温暖我的余生。
李辉通过事物来告诉我们,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其实如果没有风箱,你说也可找到别的,但李辉的潜台词是别的也一样,只有安顿母爱的物体才是可信赖的,但那物体也不是永恒的,所以珍视目前的一切,在怀念中,在短暂的生命里,我们试图接近永恒罢了。李辉的《鞋垫》、《岳母抽烟》等作品也可作同类题材。
李辉的诗的一往情深是以自由的心灵做根基的,李辉在基层工作多年,依常例,心思是应该用在前程上,然而他却追求起“天下文章,苍生功业。”他的诗歌是在生活之上,为自己的精神和灵魂筑居一处安妥的地带,是一种儒者淑世为怀的古典追求,也是现代人对心灵质量的追求。在他的诗歌中,我们看到一种根深蒂固的偏好,他关注的是现实中精神的故事和人物,确实,通过扣问独特的精神事件,我们去探问当下生活的意义,比如他写地震中背着妻子尸体的人,他写现实,是在现实中感到了生活的质感,而满怀深情,他不是从个体生命里超逸而出,对人的痛苦转身相向做形而上的滑翔,如蝴蝶滑翔与花朵。他诗歌的文字是感性的,也是精神的,是思索的,但因为有了感情和精神而显得生气勃郁,写这样的诗歌、阅读这样的诗歌,是和自由的精神和心态关联的事情。
李辉的诗歌,是一种行走在大地上,满怀深情的诗行;李辉的人,也是站立在大地上的充满深情的诗行。
2011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