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晒谷物（外四首）

 
 
乡间路边
晾晒谷物，金黄色的颗粒
一粒粒饱满的收获文字，充斥大地书笺的缝隙
 
黄橙橙的沙滩，泥土味没有遁去
零落三两片枯草,也没有潮起潮落
 
我担心，谷物边缘能够盛满雨水的空瓶子
会被冒失的闯入者，譬如家中的孩童碰倒
 “咣当”一声，碎片的锋芒刺痛农人的内心
 
我极力寻找，被遗弃的蓬乱谷堆
栖息着关于童年，不成调的谣歌
双手捧起一碗实实在在的清香诱惑
却不敢踩着细沙状的谷粒，向前迈步
我害怕，会跌落进石碾磨碎的月光中 迷失
 
街头菜摊
 
七点半的街头，嘈杂的灯影 人声
打开了一座城市的缺口
 
暮垂夜凉
一片昏暗的角落，收留了一个临时菜摊
 
买卖双方，友好侃价
“咋卖？”“一元一把儿……”
 
青菜叶，被飒飒风声翻成黑瘦农妇的乱发
青白色的菜根，被湿泥巴裹住抓紧
生怕被甩掉，无法再回到遗弃的土地
田间地头，有大棚
也有一片，农人自留的小菜地
 
一一一把青菜和一个人没有太大差别
没有谁，想跟随着鞋底泥土步履的蹒跚
走向日渐落寞的泥泞地带
 
一片菜地
 
青菜，挣脱了土地
却无法摆脱，与生俱来滋养的泥巴
 
洗净的菜，在超市抛头露边
最终，有水土不服的
会成为城市的垃圾
会被再一次清理到出发时的原野
 
寒露
 
在秋日
感谢
阳光的光芒
温暖身体
 
不论旅途
如何穿越风雨
总是能够让我
看到自己
冰冷而执着的影子
 
留守的村庄
 
扔下书包，玩够 闹够 笑够 哭够了
有时候呆呆地远望，站得时间久了
身后的两扇木门，渐渐苍老成了
白发的爷爷和驼背的奶奶
 
灰墙外，一滩菜地没有闲置
繁衍着红辣椒 大萝卜 小白菜，以及更多的蒿草
菜青色，和一棵老桐树枯萎的叶子相似
只不过是，村庄一片片的补丁
 
补丁越多
村庄苍凉无际的窟窿眼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