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箭——纪念3•21空难
2022-03-27 作者：碧碧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蓝塔杯国际诗歌奖”创办人、诗人碧碧诗歌作品选。
仿佛进入黑洞，天空在旋转
世界被一股汹涌的涡流
猝然吞噬
眨眼间，短暂的三分钟
宇宙断裂，星空纷落如雨
爆炸式的崩溃从机舱开始
飞机里的人们惊恐万丈，尖叫不止
来不及告别同一片星空下的父母
孩子和情侣……便落入深渊
便被挤压、被撕裂、被粉碎
机身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从陡峭的二万英尺的高处
垂直跌落，如同一支断箭
轰隆一声，插向大地的心脏
天崩地裂，浓烟滚滚
峡谷燃起遮天蔽地的山火
漫山遍野的纸片、卡包
碎裂的衣物，如同雪花般飞舞
破铜烂铁四处迸溅和抛洒
悲剧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触目惊心
绝望中，我们不忍想象的
挣扎、呼喊、撕心裂肺的嚎啕
生命与梦想同时破灭
谁说人世间没有炼狱？ 空难一次次
接踵而至，失联的马航MH370
才消失8年，人类的泪水还未擦干
面对苍茫大海，面对眼前这片到处是人
却到处找不见人的山林
我们无语凝噎，泪水顿作倾盆雨
阳历2022年3月21日，阴历
2月19日，一个阴沉晦暗的日子
一个大哀大悲的日子
时间定格在下午2点19分
132条鲜活生命，从云南飞往广州途中
跟随一只铁鸟——那架波音737
编号为MU5735次航班
转眼化作一阵雷霆，一道闪电
一片携带星星点点血肉的泥土
从此他们是山林田野的一部分
空谷幽兰的一部分
从此他们伴随时空沉默并入定
从此他们的名字叫灰烬、青草，泥土、尘埃
叫宇宙天地间的沧海一粟
此刻，耳朵里只有聂鲁达在说：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
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人生是场奇妙的旅程，此时此刻
无法预计，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登机前一条微信，不幸一语成谶
132条生命在时空的长河里
应该有132个别开生面的故事
132个家庭的悲欢离合
最美人间四月天就要来临
他们还应该有132个初恋情人
相约一起去与春天踏青
或登上飞机，几个母亲相约去英国
探望几年未见的女儿
那六位亲人一起从云南出发
不是去广州参加长者的追悼会
而是去花城出席家族中
某个意气风发的学子
被授予荣耀的盛典……
还有那些着装整洁，年轻漂亮
轰轰隆隆拖着精致的行李箱
如同踩着打击乐般的节奏
走来的空乘人员，他们是时代的骄子
有的是临时受命飞行，将坐上机长的位置
有的是即将凯旋退役的飞行元老
还有成为新婚妻子的美女空姐
在过去假期那一个个历历在目
千金难买的美妙春宵
曾经骄傲地飞过无数个架次……
那时谁会想到猝然亡命天涯
谁会想到他们不辞而别
从此，给亲人们留下永远的痛
天空是美国莱特兄弟眼里的天空
古老，苍茫，奇幻
鸟飞过，鸟的翅膀就是天空的路
人为什么不能飞？人为什么
不能长出鸟的两扇翅膀？
也许天空的倒影是大海
人为什么不可以去尽情翱翔
莱特兄弟，用自己发明的钢铁羽翼
制造出胸鳍、腹鳍、背鳍、尾鳍
谁能想到从第一架飞机翱翔蓝天
登天的路，就总是坎坎坷坷
阴晴圆缺，暴风雨折断过多少双翅膀？
就像缺耳朵的荷兰油画家梵高
他看见的——星空，永远是火焰喷射
蔚蓝色的云朵，翻腾在碧宵
一股股汹涌着波谲云诡的旋涡
给我们带来无限的惊悸、恐慌与震撼
偶尔有人掉下去了，死无葬身之地
有人向我们挥挥手，再也没有回来
但战争、瘟疫、空难、疾病、阴谋……
深藏岁月的天灾人祸，无穷无尽
如同一个个栅栏，险滩
我们一步步跨过，一次次劫后余生
上帝啊，可太多的血泪告诉人们
难道这就是人类的终极宿命
末日降临前的沧海桑田
写于2022年3月25日
苗棣评论：
碧碧以诗论诗，说是“只需走入自我内心/共鸣绝对孤寂的超拔或悲伤”。不论在闲居中，在行游路上，甚至在觥筹交错之间，她将心中的寂寞，惆怅，悲悯，以及爱，都化做低低的吟唱，唱给自己，也唱给我们大家。心灵发出的声音，才是诗。
然而诗人关注的，不仅仅是自我心灵的悸动，她的心与大千世界息息相通。在今年的疫情中，碧碧写下了组诗《蝙蝠的魔法》，太大的焦虑与太深的同情仿佛改变了诗风。“穿梭于病毒肆虐的时空，雪片漫天/大地仍墨黑无声，飞泪如雨……”，是沉痛；“仿佛你倔强/预警真相的哨声，一遍又一遍犀利吹响”，是愤怒。这些诗，展示了诗人悲天悯人的真诚。
在历史的长河中，生命个体总是渺小的，往往了无痕迹。诗人却能以特殊的方式，用朗朗的字节把自己的心灵史镌刻下来。碧碧已经出版过《燃烧的玫瑰》和《尘缘未了》两种诗集，《大象的眼泪》是最新的一集。这些美丽的小诗，不仅纪录了诗人的心路历程，也供我们咀嚼，启发我们深思，并引起我们的共鸣。
世界被一股汹涌的涡流
猝然吞噬
眨眼间，短暂的三分钟
宇宙断裂，星空纷落如雨
爆炸式的崩溃从机舱开始
飞机里的人们惊恐万丈，尖叫不止
来不及告别同一片星空下的父母
孩子和情侣……便落入深渊
便被挤压、被撕裂、被粉碎
机身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从陡峭的二万英尺的高处
垂直跌落，如同一支断箭
轰隆一声，插向大地的心脏
天崩地裂，浓烟滚滚
峡谷燃起遮天蔽地的山火
漫山遍野的纸片、卡包
碎裂的衣物，如同雪花般飞舞
破铜烂铁四处迸溅和抛洒
悲剧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触目惊心
绝望中，我们不忍想象的
挣扎、呼喊、撕心裂肺的嚎啕
生命与梦想同时破灭
谁说人世间没有炼狱？ 空难一次次
接踵而至，失联的马航MH370
才消失8年，人类的泪水还未擦干
面对苍茫大海，面对眼前这片到处是人
却到处找不见人的山林
我们无语凝噎，泪水顿作倾盆雨
阳历2022年3月21日，阴历
2月19日，一个阴沉晦暗的日子
一个大哀大悲的日子
时间定格在下午2点19分
132条鲜活生命，从云南飞往广州途中
跟随一只铁鸟——那架波音737
编号为MU5735次航班
转眼化作一阵雷霆，一道闪电
一片携带星星点点血肉的泥土
从此他们是山林田野的一部分
空谷幽兰的一部分
从此他们伴随时空沉默并入定
从此他们的名字叫灰烬、青草，泥土、尘埃
叫宇宙天地间的沧海一粟
此刻，耳朵里只有聂鲁达在说：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
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人生是场奇妙的旅程，此时此刻
无法预计，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登机前一条微信，不幸一语成谶
132条生命在时空的长河里
应该有132个别开生面的故事
132个家庭的悲欢离合
最美人间四月天就要来临
他们还应该有132个初恋情人
相约一起去与春天踏青
或登上飞机，几个母亲相约去英国
探望几年未见的女儿
那六位亲人一起从云南出发
不是去广州参加长者的追悼会
而是去花城出席家族中
某个意气风发的学子
被授予荣耀的盛典……
还有那些着装整洁，年轻漂亮
轰轰隆隆拖着精致的行李箱
如同踩着打击乐般的节奏
走来的空乘人员，他们是时代的骄子
有的是临时受命飞行，将坐上机长的位置
有的是即将凯旋退役的飞行元老
还有成为新婚妻子的美女空姐
在过去假期那一个个历历在目
千金难买的美妙春宵
曾经骄傲地飞过无数个架次……
那时谁会想到猝然亡命天涯
谁会想到他们不辞而别
从此，给亲人们留下永远的痛
天空是美国莱特兄弟眼里的天空
古老，苍茫，奇幻
鸟飞过，鸟的翅膀就是天空的路
人为什么不能飞？人为什么
不能长出鸟的两扇翅膀？
也许天空的倒影是大海
人为什么不可以去尽情翱翔
莱特兄弟，用自己发明的钢铁羽翼
制造出胸鳍、腹鳍、背鳍、尾鳍
谁能想到从第一架飞机翱翔蓝天
登天的路，就总是坎坎坷坷
阴晴圆缺，暴风雨折断过多少双翅膀？
就像缺耳朵的荷兰油画家梵高
他看见的——星空，永远是火焰喷射
蔚蓝色的云朵，翻腾在碧宵
一股股汹涌着波谲云诡的旋涡
给我们带来无限的惊悸、恐慌与震撼
偶尔有人掉下去了，死无葬身之地
有人向我们挥挥手，再也没有回来
但战争、瘟疫、空难、疾病、阴谋……
深藏岁月的天灾人祸，无穷无尽
如同一个个栅栏，险滩
我们一步步跨过，一次次劫后余生
上帝啊，可太多的血泪告诉人们
难道这就是人类的终极宿命
末日降临前的沧海桑田
写于2022年3月25日
苗棣评论：
碧碧以诗论诗，说是“只需走入自我内心/共鸣绝对孤寂的超拔或悲伤”。不论在闲居中，在行游路上，甚至在觥筹交错之间，她将心中的寂寞，惆怅，悲悯，以及爱，都化做低低的吟唱，唱给自己，也唱给我们大家。心灵发出的声音，才是诗。
然而诗人关注的，不仅仅是自我心灵的悸动，她的心与大千世界息息相通。在今年的疫情中，碧碧写下了组诗《蝙蝠的魔法》，太大的焦虑与太深的同情仿佛改变了诗风。“穿梭于病毒肆虐的时空，雪片漫天/大地仍墨黑无声，飞泪如雨……”，是沉痛；“仿佛你倔强/预警真相的哨声，一遍又一遍犀利吹响”，是愤怒。这些诗，展示了诗人悲天悯人的真诚。
在历史的长河中，生命个体总是渺小的，往往了无痕迹。诗人却能以特殊的方式，用朗朗的字节把自己的心灵史镌刻下来。碧碧已经出版过《燃烧的玫瑰》和《尘缘未了》两种诗集，《大象的眼泪》是最新的一集。这些美丽的小诗，不仅纪录了诗人的心路历程，也供我们咀嚼，启发我们深思，并引起我们的共鸣。
2020年9月20日
( 苗棣，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为中国传媒大学教授。曾任北京广播学院广播电视文学系、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院长。现任中国传媒大学艺术研究院电影所所长。著名的学者，专业著作几十部名扬海内外，是中国传媒大学最有影响力和知名的博士生博士和电影电视研究成果的杰出贡献人物。也是碧碧女儿北京中传媒的硕士研究生导师，母女俩共同的恩师及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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