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组诗）

 

献给仙逝的"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
 
他为了两个梦:
禾下乘凉之梦
覆盖全球之梦
睡了 睡在了辛丑五二零之后
第一个午后阳光里
睡成一粒世界博爱的闪光稻米 
 
在袁爷爷一路走好的哭声里
袁院士缓缓  缓缓回过头
灵魂触摸过尘世的每一片过往
他如此深爱的人类  再见 
 
他 太累了 累得太久
并且太贪心
贪心于水稻的产量
够不够地球吃 
 
他站在人类的稻田里
穷尽毕生
把自己塑造成全人类
稻子的巨人
胜过一座行走的喜马拉雅
留给世人靠近稻香的温暖 
 
而此刻
在彼岸 是否也会有葱绿的稻浪
向他挥手  他的孤独
天堂的大佬知否
 

海螺里的海
 
不再只有我自己
我把妈妈也抱进来
抱得很吃力
但我愿意
 
此刻的母亲
是个比我还小的顽童
分分钟不听指挥
 
我和她一起在海螺里
听海的呼啸
平复她不稳的焦虑
我希望奇迹迷路
我希望海分担我一些爱
给予母亲 让我不在她身边的日子
她依然心安 不恐惧
 
 
初夏西瓜的甜
 
立夏刚过一周
北京开始热
夏的苦味刚来了一步
被大风刮跑了
 
而刘老师从大兴弄来的第一茬
西瓜的甜
把夏天的首届甜
放入我们味蕾博览会上
我们甜蜜这里面 
有一股
泥土的情怀穿过肠而过

 
使命
 
与一煲大米糊搏斗
与一盆贪婪的米面浆博弈
……
 
一群战天斗地的大饼馒头
完成了五一劳动节的真使命

 
鸟鸣声
 
在故乡
妈妈的鹩哥
鸣叫
喊奶奶 唤平啦
 
而厨房的窗缝
在十九楼
与风一起
和鸣出千百只
小鸟的鸣叫
 
下厨的时光
如入班得瑞的森林秘境
啾啾嘤嘤
 
 
一本经书
 
被岁月速记
泛黄
潮湿
灰垢
斑驳的纸屑
虫子咬过的空洞
 
净手
用软布
一页页擦拭
在阳光下晾干
 
一页页翻过去读
总觉得这经 目录 文字
读起来有些莫名的痛
 
 
梦见子涵
 
梦见她在的南半球
她在新西兰北岛内皮尔
她在旅行
她在摘牛油果
她在她的秋声里秋色逆天
……
 
醒来时我在北半球
在北半球的雨水里
听见一只喜鹊
在玻璃窗外
啄食着我家窗帘的暗花
蹦蹦蹦，啄喜了我春天的早晨

 
我滞留在春天里
 
一月没写诗
二月没写诗
三月没写诗
四月没写诗
 
我写母亲和她的鹩哥故事
直到五月要来
我都没把母亲的心事写明白

 
紫荆花的爆破力
 
无敌
花朵在平凡的老树干上
一夜间暴富
爆出
满树团花锦簇的四月紫烟花
 

横一条街
 
要横过来什么
请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横过来
一条空着的地铁
里面没用载满
父亲的热爱和音容 
 
即使这个地铁
通向春天的心脏
花香秘得不透气
蝴蝶雨落满衣衫
森林里的小鸟
婉转得神情爆棚 
 
我依然横不下一条心
忘记父亲还在冬天里
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我对春天说
还我父亲
还我父亲的春天
 
 
某些花开后
 
是寂寞的
她们没有果子可结
她们的花瓣
在太阳的影子里
隐匿着闪烁的泪花
融进大地
……
 
但是她们还有来年
有些不竭
你说了不算
 
 
《心香花环》
——为巴基斯坦原大使陆树林新诗集贺诗
                       
心香花环
放在心里
它是这个春天
浓缩的花朵琼浆
巴铁哥们喝了 醉了 
 
心香花环
放在中国的长城
巴基斯坦的拉哈尔古堡上
它是中巴友谊的诗文见证
一串穿过中巴走廊的阳光风铃
在天空和海洋里留下爽朗的欢笑声 
 
心香花环
不是一个人的记忆花絮
是一个会写诗歌的大使
用他清澈的灵魂
把自己对祖国和巴基斯坦的爱
献上的最美人间四月天
 
 
那些法国梧桐的果子
 
站在早春的路口
盼望了又盼望
等待了又等待
她们盼望彼岸的你
能读懂她们
至此不凋的深度理由 
 
她们在春天里抖动着自己
经年的果实
期待你撕开她们弥天的絮言
与春风一起飞扬 
 
而你总是归得太迟
那只风筝误撞进梧桐树的密境
陪梧桐果一起给四月
画密密的问号
类似几张机呢
 

花殇
 
一树又一树花开的表情
摁住了往年喜悦的暂停键
我抱住别人的花丛和花海
在夜的清明徘徊了又徘徊
 
花的香袭和纸钱的火焰
撞到一起
春天的天空
发出一声巨大的叹息
 
雨水来了 满地的樱花瓣
漂泊着层层的粉白
在我的脚边和梦际
不
肯
归
去

 
在北京射击场门前
 
紫玉兰 粉玉兰 白玉兰 绿玉兰
被春天的箭
射得很准
哗啦啦开了一树又树
满地的童鞋在风中起舞
 
而同位置的隔壁  玉兰们
却刚刚
羞涩地打着小小的朵芽
 
 
北京周日的沙尘暴
 
以一条沙龙的戾气
席卷三月末的周日
城市变得虚无
建筑物周边的铁皮
在风中施施然 颤栗发抖
 
只有一个类似我的灵魂
在血色昏黄的阳光里
坐在古老的缪斯雕塑作品里
品读其铸满的诗意
觊觎春天所能发生的种种故事
包括两小片叶子睡熟了 打着小鼾
 
沙海的暴怒离心海很远
世界在有与没脾气中
实现某种平衡

 
候补家人
 
从庚子疫情的春节开始
布谷鸟被我和家人关注
以为它是春天来的季节鸟
观注了几个月后
发现它们居然一直在小区呆着
 
没有季节能束住它们
"布谷布谷”的叫着
我们开始在厨房外的窗护栏里
准备餐盒 忻州黄小米
 
它们来了
啄米的时光恍如大雨的滂沱声
每天清晨配餐
三只布谷鸟轮換啄食
一群麻雀凑在后面等余食
……
 
候补家人的感觉有些神奇
彼此互望 互感  若即若离
彼此忠于
这几只布谷
记住了我家  我的家人
以及京城这片天空温暖的弦
 
 
银翘的郁闷
 
银翘和迎春花的明黄色同
银翘花成串  花瓣硕大
但总有些人错把迎春当银翘
银翘对春天大声说不
 
春天里很少人听见
银翘嗯哈了一声
说   夏秋天再说
秋天银翘结满果子
摘下来是治疗流感的佳药
几乎所有中成感冒药里
都有银翘洗劫病毒的身影
在患者的体内扫荡……
 
即使此刻
银翘依然被普通人忽略
只有在中医的药斗 配方 药盒上
赫然写着银翘
 
银翘解完毒
依然只被小众埋在记忆的香囊
只是银翘不再说不
 
 
橙子姐家的甜
 
一整个春天
都在吃橙子姐春节前夕
送来的清真八大碗
小米 玉米面 酸菜 大白菜
冻着绿的山野菜 木耳 红薯干
……
 
到现在还没吃完
估计有些东西今年都吃不完
吃不完的东西
不断在冰箱 阳台 蒸炒锅里转
再转到肚子里
白的瓷碗在碗柜里转
 
肚子消化了食物
记忆却长出了一节节枝丫
一朵朵开不完的小花里
一个有深度回忆的春天
 
橙子姐 我记住了
你淳朴的甜
包埋住一个旭暖的春天

 
一树桃花
 
在家宅楼底下
一万朵桃花开完
一万朵美人香消玉损
想要看落花带雨成溪
得准备好一万只手帕
 
接住这春日的花香泪
一万朵桃红集结成
成一枚桃红唇瓣
能吻化她桃树底下的土地?
 
明年啊明年
明年的这个时候
是这一万朵花枝头的俏日
亦或忌日
 
 
那个背花筐的女娃
 
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
两只小马尾辫
蓝花布袄和蓝布裤
脚上的黑蓝布鞋
都昭示着她是大山的孙女
 
而花筐里的花儿
是她小小世界里
最为幸福的存在
 
在她蹒跚的前方
迎接她的是生活里
如何挣扎的魔方
没人能跟上这画面的脚步
 
它是一张春天剪影
留给你们或我们怀想的天空
我们只能揣摩所有可能的角度
让瞳仁里发出清澈的泪花
 
祈愿这女娃心里种着筐里的花
身世是春天里的花
有着甜蜜未来
有着从大山里走出来走回去的幸运
 
 
小鸟的思念
 
母亲的小鸟
小鹩的叫声
把阳台的花朵
叫哭出了声
 
开得眼泪巴巴
那些花朵
和小鹩一起喊
刚回山东六天的妈妈：
 
奶奶 奶奶 奶奶呀
……
 
 
故乡的烟囱
 
他们说是用来供暖的
冬天的地中海气候
愈发冷列
 
我怕故乡的寒湿
冻坏了母亲的腿脚
……
 
可每次看见
蓝的囱杆
冒着白色的烟雾
我又禁不住讨厌它们
天空那么纯净
 
它们凭什么融入蓝天
天空不高兴咋办
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
咳嗽了咋办呢

 
荠菜的春天
 
荠菜在故乡的雪底下
沉淀了一整个冬天
才丰腴了口感中
最浓稠的地中海味道
野性的鲜美
集财 味觉 舌尖上的中国
于一身  在花园的那小角
被我HOLD住 

 
我厌倦
 
我厌倦呛着喉咙的阴郁天气
太阳不睁眼时 阳台的植物
满脸无光
我厌倦子夜之后
那些从耳麦里
传出打杀或艳情的句子
我厌倦头脑不动时的呆滞感
我厌倦工业诗歌的大而空
我厌倦街角的腊梅
开得淡漠而枯乏
疏疏落落
她们在忧患什么
……
 
我厌倦某种日日
坚决漂浮的微信文字碎片
崩溃了记忆的完整华章
是的 我在厌倦自己
我厌倦那些快乐被炒糊
那些板栗痛得满地打滚
 
我真的很厌倦自己
一晚上睡了两个小时
醒来时却反复想不起
醒来前 父亲在梦里做着什么

 
爆米花
 
玉米长在地里时
裹在一层层绿粗布里
剥开后煮着清吃或炖菜
成了城市的佳肴
 
玉米成熟后
玉米碴 粉可以煮粥
也是城市的优质淡饭
玉米棒屯在村落的阳面
被阳光晒得灿然
 
掰开后很硬的牙齿
散落在簸萁或口袋里
硬的简捷而不啰嗦
 
偶尔不硬的时候
被街头的商贩
滚动在一个铁球里
 
轰隆隆 轰隆隆
玉米被爆开黄白的花朵
爆米花被奶油 糖等厮磨
其甜和香 总能诱惑
儿时闻香的小吃货
 
以至于长大了
依然不减此爱
总在电影院开场时
美滋滋嚼爆米花
时光因此被香甜舔满

 
辛丑春雨
 
嘀嗒在天井边
却宛若滴在
我的心
 
今晚我要和春雨
一起私奔
 
我要去给父亲城宝的花园
种满带音乐的花朵
带海浪的海草花
在天界和阳界的天梯
春天的花径
已经爬满紫藤的香袭
 
 
对牛弹琴
 
对牛弹琴
是我内心一直想象的幸福时光
在一望无际的科尔沁草原上
我把父亲的二胡和自己的萨克斯
一起放在春天的草原上
放纵花朵 蝴蝶和草叶
来拨动乐弦  它们和我一起意韵翻动
诺大的草原  绿浪
掀动草原上听惯牧歌和琴声的牛们 
 
牛反刍着唾液  津津有味
辛丑的牛角带着一朵诺大的牡丹
在世界和平的草原分享富贵和乐章
 
 
雨后送伞
 
会吗
下雨时
小酒馆的主人
借了他们一把伞
他们说：明天一定还
明天  明天有时间去兑现
这小小的诺然?
 
雨停了
太阳出来了
风把花开的故事讲完
 
不再下雨
 
没人再想起那把伞
正如没人再去追着去还
曾经伸出温暖手的借钱人
或国家

 
殇之创可贴
 
没有
没团队能介入研发
 
时光打着哈欠
有时撒些阳光
风偶尔潮湿
 
殇痛  一点点消融
无限呀  春天哈
迟早要发芽
我的殇要被摁住
不允许它发芽

 
天使的翅膀
 
小雨雪之后是风
诺大的风把父亲的数字49
刮得紧
 
晚上八点
风去了
一切安然
圈向朝东南的那簇火焰
灼灼之后
迟迟不归 
 
父亲眷顾的背影
缓缓 缓缓在夜空
叹息
长长   不肯离去的叹号
照着满月的光
 
我抱着空
在月光里
长出天使的翅膀

 
五月太远了
 
我用什么表情去等待
熬腊八粥
嚼腊八蒜
酸酸涩涩 等腊梅花
开过二月
抓一把花香站在文字里
等你
 
等第一班春天的地铁
把你从花香中簇拥而来
你带着经年的温暖
虹彩般划过天际
……
 
等你等你等你
整个世界
在开花中等待
在等待中开花
 
周日的冬天阳光
 
把三只大鸟钓来
一只狂噬沁州黄小米
一只替补队员
另外一只在放哨
鸟儿与楼宇 
纵横成哒哒的音符
 
 
父亲的王国
 
似乎已经建立起来
在那个鲜花遍野的城堡
春天提早在摇动经幡 
 
把打好的诗稿
放在草叶间
蜜蜂和蝴蝶 翘着翅膀
来舔文字里的苦味
之后重提炼出蜜 
 
城门 吱呀一声开了
父亲的威严城楼
父亲新生的血液里
酿出崭新的蜜
......
 
在珠露的早晨
他在太阳上写奏章
在月光的晚上
他在月亮上批奏折 
 
他不再当阿凡提
不再想到
关于阴谋与陷害的故事 
 
岁月的光
把他的额头和眼睛
打磨得很明亮
他在山海的万岁中
睡得很香 
 
不知道 他能否梦见
在前世
他的两个女儿
都在为他祈祷 回向
那个他未曾谋面的女儿
已经为他回向
而鞠躬尽瘁……
 
图兰朵 夜莺 布谷鸟
在时光里嘤嘤而泣
重生的父亲啊
你是你世界里的王
请原谅我的骄傲和自信
阿弥陀佛的经幡
在时光场飞扬 
 

路过海鲜店
 
很想探过头
很想看看
车上在卸下了什么
可在爸爸的七七里
忍住海鲜诱惑 是经
 
经的魔力打败嘴巴和所有贪欲
回向上境 盼爸爸回向王
她的女儿将来可以做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