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

 　　　一               
清晨，一只鸟的叫声
穿过缭绕于城市上空的蔚蓝
将和谐号列车的汽笛鸣响

出发了，以和谐的名义
从首都北京，从各大都市
向着一个共同的方向

那是人心所思的方向
那是大势所趋的方向
那是多少人向往已久的方向啊

和谐，一首崭新的旋律
鸣奏得山为之欢欣鼓舞
鸣奏得水为之放声歌唱

国人的亿万双勤劳之手
在这片古老的热土上弹拨着
一直想弹也一直在弹的心曲

愿望，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提速
流畅的身影从眼前就那么一闪
就进入了神州的千家万户

没来及回味那个微笑
和窗口彩色旗帜般艳丽的脸庞
一切便又进入了和往常不同的回忆

这是美好的回忆啊，幸福的味道
在山谷弥漫开来，将哨位包裹得
密密的，融融的，暖暖的

　　二
在列车的记忆里，绵绵群山
一闪而过，不曾留下
静态的塑像和固体的歌
侧耳倾听，天籁似的音韵
把千年不变的梦想和溪水一起
穿越千山万壑，向远方诉说
那是谁的背影，挺拔而坚定
站在深深的峡谷中凝望
望断南来北往的飞雁，望穿
那一架骨骼很硬的千丈崖
任风的流线随意穿膛
任雾的倩影恣意婆娑

一支枪，依士兵站立着
等待随时有出击的命令下达
士兵，这一座群峰之间
有温度有思想有情感的山峰
以思想的营养，让枪日夜
茂盛，这一株绿色的
没有枝叶却质地坚硬的植物
和树的颜色、和草的颜色
溶为同一种颜色，坚守在山的
深处，以寂寞为力量
以孤独为雨露，茁壮

黑色隧道常把夜的山峦
抒发成大胆而狂放的畅想
两条钢轨和两条视线的方向
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并行延伸
蓝色的信号灯常常与绿色的
眼睛对视，狼群的野性
被一种它不可理解的东西
深深打动。留一片迷惑
于道梁的最醒目处

道钉用闪亮的锋芒
把自己的职责交给星星
把自己的希冀交给月亮
唯一交不出去的是心中的爱情
他们把爱情坚守成两个字
——忠诚
士兵可以对着道钉说
他有多少不变的信念
是比山更高的是比水更长的
这信念里有一条爱的大河
日夜奔涌

隧道总是在山的皱褶里等待
却等不到桥的归来
于是轨道就成了两根琴弦
被岁月的手指弹拨得风调雨顺
荒芜的山野和万年的寂静
有了倾吐心事的热线
山野知道钢轨的走向
但它永远不知道枪管
和膛线的走向，那里有多少
审美的价值，需要探索
那里有多少奇妙的哲思
和深奥的理论，需要注释
这些只有兵和他坚守的
哨位明白，只有野菊花
和映山红的艳丽，明白

　　三
钢轨的一端和另一端
抑或是中间部位的某一个节点
那是叫做城市的地方啊
窗口与窗口在近距离上对视
脸孔总是熟悉而又陌生的错过
心灵与心灵在擦肩而过的刹那
蓦然回首
频率共颤

人们习惯于把这种地方叫做繁华
这里的楼房在节节攀升
像雨后的春笋破土然后猛蹿
天上的白云常化作脚下的流岚
站在伸手即可触到太阳的阳台上
俯视线状的街道，偶尔
有移动的绿色在树与花的背后
走过，匆匆忙忙的人们
注意的或忽略的都不曾停下脚步
但绿色的姿态安详而泰然
夏日的烈阳似乎要验证什么
把温情燃成道道烈焰
而绿色的诗意依旧整齐
依旧如儿童手下的蜡笔画
纯朴得省略了所有的纷繁

当然有冬季，这是
地球上不可忽视的季节
寒冷与狂风是它最好的伙伴
冰雪一夜之间会把大地覆盖
起伏不平的梦聚然隆起
渴望东方的天际
有一只鸟儿突然出现
每每此时，巡逻的士兵
要第一个撩起大地的门帘
用足迹探出一条平稳的路
那足迹像盛开在雪地上的莲花
让起早的人们清晰可辨

上学的孩子常常会驻足在
士兵面前，细细的端详
像审视一座塑像一样凝视良久
然后，摇摇头
又绽露出一张纯真笑脸
觅食的喜鹊会栖息在他们的
肩头，东张西望或扇动轻盈的
翅膀，鸣叫如歌
报告一个绝好的消息
给准备和已经出们的人们
天气不错，但小心防寒

在众多的街景中，士兵
以真情和自然而被行人接受
以爱心和善良而被四季接受
以微笑和吉祥而被城市接受
以无私和无畏而被大众接受
因为安宁的生活不被无端的侵扰
是每个人内心的企盼

走来的人也许会深情地看上一眼
走去的人也许会长久在心中惦念
但士兵并不在意，他们
对正义和善良总是精心呵护
而对此以外的一切又总是投入
太多的关注，他们明白
捕捉到一个别样的眼神
就足以遏制一次罪恶的泛滥

　　四
眼神时常和眼神相对
生与死就在视线的两个端点
相对的还有枪，枪口直指
生命的要害，食指
在扳击上微微的颤动
谁先扣动谁就是胜利者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时刻
结果，谁都不敢断定

正义与邪恶泾渭分明
一个是孤注一掷想鱼死网破
一个是要救民与危难
阻击罪恶的继续发生
对峙在太阳下，阳光
却无法将丑陋的灵魂
拷问，只能以自己的沉默
使丑陋的更加丑陋

暴露在阳光下的黑暗，永远
是无处逃遁的，最终的结局
是将所有的退路终结
自己把自己逼入绝境
千钧一发之际，大地
屏气凝神，白云睁大了眼睛
看士兵以二十岁的镇定
把突发的状况应对得
自信而从容

让罪恶最终走投无路
这是每一个战士的责任
只看那一双眼睛中闪烁的
朝霞铺满大地的深情
就能使乡亲安详地看花儿开放
就能使父老放心地听高山流水

　　五
在茫茫人海中
想寻找他们的身影
我可以告诉你一条捷径

洪水泛滥时你去最险的大堤
问那一座座不可一势的洪峰
问最大的决口，问突发的管涌
问岌岌可危的老房屋，或者
听冲锋舟轰隆隆的马达
看来往如飞的鲜艳桔红

山体滑坡时你去凌乱的现场
问失去父母的孩子
问险情丛生的岩石
问刚刚搭起的帐蓬里
那些惊魂未定的群众，或者
听听布谷鸟黎明的啼唱
看看田垄里播下的深情

火灾发生时你去北国的森林
问一眼望不尽的隔离带
是怎样在一夜之间变成
不可逾越的防火墙
问在大火中颤栗过的小树
是怎样躲过一场生死劫，把生命
在森林的最深处恣意张扬，或者
听听老林工滔滔不绝的述说
看看梅花鹿草地上留下的安详

你也许见过地震过后的惨状
坍塌与掩埋是它著名的景象
在这里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询问
只用心去感受，就能明白
惊慌失措的人们为什么会转眼之间 
不再啼哭，不再悲痛，不再绝望
不再把失去家园看作流浪
你会听到一种力量的源泉喷薄
你会看到一种声音的信念向上

灾难每天都有发生，大的小的
险情随时都会出现，重的轻的
战士总是在最需要的地方现身
带一片希望的橄榄绿
抚平人为的或自然的创伤
如果你是细心的人，你会
从你脚下的每一寸泥土中看到
他们的影子，你会
从你身边的大河和小溪中听到
他们的歌唱，你会
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发现
你的周围，总有一群人
他们的名字普通得妇孺皆知
随口都能叫出那几个字
——武警官兵

他们默默无闻的生活着
小心谨慎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生怕不小心弄出的响动
会惊动前后左右的阳光

　　六
浪漫的诗人们，常对蓝天
放飞思绪，而兵营的战士
却在大地上写满诗意
如果你想要寻找明媚的春天
请踏着他们留下的足迹

但不要只寻找演兵场上的狼烟
那是昨天最流行的记忆
今天请走进网络模拟对抗中心
键盘击打的气氛，同样让你
惊心动魄，不能从容呼吸

一串数字标志着一个新的时代
千军万马只需手指轻轻一击
英雄不再仅仅是流血流汗，也可以
于无声无形中，挥戈上阵
写一篇洋洋洒洒的惊世骇俗

高墙。电网。哨所。哨兵
相同的画面重复过无数故事的
更替，此时我同样站在高墙之上
想重复老兵曾引以为豪的细节
可显现于眼前的却是全新的信息

有了全球定位却定不出黄金的位置
一块矿石常耗尽黄金兵的体力
忘了沙漠，忘了深山，忘了戈壁
唯独不忘的是祖国和人民的期待
期待他们向世界宣布又发现一个奇迹

三峡、龙滩、天生桥、青藏线
一个个世纪工程支撑着一个大国崛起
当你赞叹这些人间神话的时候
别忘了表达对英雄的敬意
因为他们有的倒下后再没有站起……

　　七
忠诚对于战士，不只是语言
可以随处宣讲，它更是
一种默默的行动，在共和国的
每一寸土地上涓涓流淌
如果你一定要找到它的形状
那就请你去看看你的身边
泥土的肥沃、花朵的芳香
阳光的灿烂、天空的安详
以及鸟儿在枝头自由的跳跃
和生活对明天的渴望……

2006.12.12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