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莉·狄金森诗选

“希望”长有羽翼 
诗/艾米莉·狄金森
 
“希望”长有羽翼——
栖息在灵魂之上——
唱着无词的曲调
从不止歇——
甜美无比——在狂风中——听闻
暴风雨猛烈
刮打着小鸟
保有如此之多的温暖
在最冷之地听到过——
在奇异无比的海上——
却从未在绝境中
向我索取过一点面包屑 
 
 
“为什么我爱”你，先生？
 
“为什么我爱”你，先生？
因为——
风不曾要求小草
应答——当他行过
她禁不住心襟摇荡
因他知晓——
你却不知——
我们皆不明白——
于我们已足够
如此这般的智慧
闪电——从不询问眼睛
因它会闭上——当他走过
因他懂得眼睛不会言说——
缘由无法——
——道出——
高贵的人宁可这样
日出——先生——情不自禁——
因他是日出——然后我瞧见了——
因而——于是——
我爱你 
 
 
我所见到的“自然”
 
我所见到的“自然”是——
山丘——午后——
松鼠——月食——大黄蜂——
不——自然是天堂
我所听到的“自然”是
食米鸟——大海——
雷电——蟋蟀——
不——自然是和谐——
我所知道的自然——
你无法言说——
如此无能
我们的智慧是
她的质朴
 
 
“信仰”是一项好的发明
 
“信仰”是一项好的发明
当绅士瞧见——
但显微镜精明
在紧急情况之下
 
 
没有一艘战舰比得上一本书
 
没有一艘战舰比得上一本书
能载我们远航
也没有一匹骏马
如一页诗般奔腾跳跃
最穷之人也可通过
免于缴费的盘剥
即便再简朴的战车
也能搭载人类的灵魂

 
一只鸟飞下地走路
 
一只鸟飞下地走路
他不知我在瞧它
他将一条蚯蚓咬成两半
并生吞了
接着他饮了露水
在旁边的草地
而后一个侧身跳上了墙
让一只甲虫通过
他快速瞥了我一眼
匆匆飞出室外
他们看起来像受惊的珠子，我认为。
他抖动着天鹅绒的脑袋
如处在危险中的一只鸟，小心谨慎
我递给他一块面包屑
他展开翅膀
朝家飞去
如桨轻柔地划开大海
银光闪闪，一条细缝
或像一只蝴蝶，在中午的岸边飞舞
轻跃，当他们游泳，没有溅起水花。
 
 
“天堂”——我无法碰触！
 
“天堂”——我无法碰触！
树上的苹果——
假设没有希望——悬挂——
那个——“天堂”——便是我的
颜色，在飘荡的云上——
禁地——
山丘背面——房屋后面——
这是——“天堂”——被发现
她嘲弄紫色——下午——
轻信——诱骗——
受惑——于魔术师——
摒弃我们——昨天！
 
 
因为我不能阻止死亡——
 
因为我不能阻止死亡——
他好心让我停下来——
马车载着只有我们自己——
和不朽。
我缓慢驾车——他从不着急
我放好
我的劳逸
出于他的礼貌
我们经过学校，小孩努力的地方
在课间——响铃——
我们路过凝望的麦田
我们穿过夕阳
或者说——他经过了我们
露珠微冷颤抖
仅有薄纱，我的礼服——
我的披肩——轻薄
我们在房屋前停下来
地面隆起——
屋顶几乎不可见——
飞檐——在地上——
自此以后——几个世纪——却
感觉比一天还短
我最先猜测马头
朝向永恒 
 
 
“天堂”显示不同的迹象——对我——
 
“天堂”显示不同的迹象——对我——
有时，我认为中午
是此地的象征——
再一次，黄昏时分
强大的目光绕着世界兜转
定居在山坡上——
令人敬畏若是那样的话
置于无知的窃取之上
果园，太阳照耀——
鸟类的大胜
他们共同的胜利让——
云朵的嘉年华——
一天结束时狂喜——
回到西方——
所有这些——让我想到一个地方
那个人唤作“天堂”——
它本身更加公平——我们猜测——
但我们如何将自己
装饰，为更大的荣光——
还没有，我们的眼睛可以看见—— 
 
 
垂死的老虎——呻吟着喝水——
 
垂死的老虎——呻吟着喝水——
我寻遍所有的沙子——
我抓取滴水的岩石
在我手上钻孔
他的巨大的眼珠——死时变浑浊——
但搜寻——我能看见
视网膜上的图像
是水——和我
并非我的错——速度太慢了
并非我的错——他死了
当我够着他时
可是——事实上他已经死了—— 
 
 
一副棺材——一块小小的领地
 
一副棺材——一块小小的领地
却能容纳
乐土中的民众
在这狭小的平面
坟墓——窄小
比太阳更宽广——
他栖息于海上
凝视着陆地
于他而言，一个小小的安息
赐予孑然一身的友伴——
周围没有安慰——
期待——终结 
 
 
我小人物一个！你呢？
 
我小人物一个！你呢？
你也是吗？
那我们可以凑成一对——小声点！
他们会赶走我们——你知道的！
 
做一个大人物烦闷透了！
像只青蛙一样到处显摆
整日的呱叫着自己的名字
面对一方仰慕他的沼泽 
 
 
“大角星”是他的另一个名字
 
“大角星”是他的另一个名字
我宁愿叫他“星星”
卑鄙的科学
走开，不要前来干涉！
我几天前杀害了一只虫子
一位“学者”经过
低声说“我将起来”——“蜈蚣”
“哦，上帝——我们多么脆弱！”
我从树林里摘了一朵花
一位拿玻璃杯的妖怪
一口气计算出了雄蕊
她还在“上课”
而我取出蝴蝶
以前在我的帽子里——
他笔直地坐在“柜子”里
三叶草铃铛遗忘了
曾经的“天堂”
如今是“穹顶”
我意欲何往
当短暂的假面时代舞会结束
也被测绘
如果电线杆摇晃
栽倒在他们头上
我希望我们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管恶作剧发生！
也许“天国”变化——
我希望其中的“小孩”不会“时髦”，当我来时——
嘲笑我——盯着我看——
我希望天堂里的圣父
会举起他的小女孩——
旧式的——淘气——一切——
越过珍珠的台阶
 
 
一朵云从天空撤退
 
一朵云从天空撤退
壮丽无比
但那朵云和边缘
永久遗弃了我
我能再细看吗？
我能抓取金光吗？
在消退的记忆里
至今还有效
不要经过天使
瞥上一眼，鞠上一躬
直到我在天堂坚定
是我现在的意图。
 
 
魅力显现在一张脸上
 
魅力显现在一张脸上
半遮半掩——
女士不敢掀开她的面纱
唯恐魅力消散——
但透过面纱的凝视
希望——拒绝——
避免会面——打消希望
那样外貌——让人满意 
 
 
“我吗？”我不认识你——
 
“我吗？”我不认识你——
你的家在哪里？
“我是耶稣——”
“我是犹太晚期的耶稣
现在——在天堂”——
四轮马车——你能——送我去吗？
这离那里很远 
“我的武器——宽敞的四轮马车—— 
相信全能”——
我被发现了—— “对不起”——
我很渺小——“最卑微的人 
在天堂里，是受人尊敬的首领—— 
在我的房子里居住” ——
“演讲词”——是议会的恶作剧——
 
“演讲词”——是议会的恶作剧——
“眼泪”——是神经的把戏——
心上压着沉甸甸的货物
不能——总是——移动——
 
 
春光明媚
 
春光明媚
今年没有
在任何时候
三月未到
一种颜色溢出
在孤山上
科学无法超越
但人性可以感知
它在草坪等候
它显示最远的树
在我们所知的最远的山坡之上
它好似与我对话
随后，随着视线移动
或正午报告消失
无声的告别
它走了，我们留下
损失的特性
影响我们的内容
因为贸易突然闯入
在圣礼之上
 
 
钟声停了——只有壁炉架的
 
钟声停了——只有壁炉架上
遥远的日内瓦技术
可以使木偶鞠躬
刚才还在摇晃
小饰物令人敬畏！
数字因痛苦而蜷缩
然后抖出小数位
至无角度的正午
它不会为医生搅动
雪的摆钟
店主强迫它
冷酷，无情地拒绝
镀金指针点头
纤细的秒针点头
数十年的傲慢
表盘生涯与他
 
 
“我想要”——它恳求——整整一生
 
“我想要”——它恳求——整整一生
我想要——它最先言说
当技艺请求它——最后——
刚刚死去
我不认为它迟了——去听
单个——坚定的叹息——
唇位好似在说“请”
朝向永恒——